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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燦榮:中國對美三大策略,早晚都會是土豪我們做朋友吧 |
“美國還是法制國家,所以中國在程序要合理,讓美國挑不出毛病,穩(wěn)扎穩(wěn)打,實力擺在那,他們也就接受這個結果。當然還加一點,就是要對美國禮貌。美國是非常優(yōu)秀的一個國家,在過去500年諸多西方列強當中,這個國家是相當優(yōu)秀的。中國還是要尊重他的意見。所以我覺得中國要做好三點:自己走得穩(wěn),程序絕對透明、合法,尊重老領導(美國),那么建立兩強路子的可能性很大的。這是一個大的判斷。”
沒有兩個因素結合,世界秩序改不了
剛才朱將軍講到的我基本同意,這里從我的角度補充幾個。我先講講中美關系以外的大事,然后回到中美關系。
去年世界大亂,出現(xiàn)很多黑天鵝現(xiàn)象之后,大家應該有共識,就是現(xiàn)在的世界秩序出問題了。當前的世界秩序一般被稱之為一超多強,那么一超多強的秩序出現(xiàn)問題,其根本原因應該有兩個:一是美國犯了錯,美國不犯錯不至于這么快出問題。這個秩序形成的時間還很短,1991年隨著蘇聯(lián)解體出現(xiàn),僅17年后到2008年金融危機,便出問題了。此后,世界給了美國一點時間,看它能不能修正,結果它找了小鮮肉奧巴馬,現(xiàn)在看來肯定是不行的。法國現(xiàn)在也找了一個小鮮肉,也是沒戲的,不符合政治學規(guī)律,亂來的。
現(xiàn)在美國人又挑了另外一個極端,找了一個老先生,讓他去冒冒險,其實這也是美國人的改革,他也在試錯,也在想辦法。如果在正常情況下,美國運行很順,還是會讓主流的人來領導,比如邁克爾彭斯這樣比較靠譜的人,然而現(xiàn)在卻找了特不靠譜的人,其實就是對原來的一套治理不再信任了,其實也用這個辦法試錯,這也是美國人的改革方式之一,只不過我們中國人不太習慣。
那么世界一超多強秩序僅運行17年就出問題了,一個是美國犯錯,另外一個可能就是中國崛起。
如果沒有中國崛起,美國與別的大國相比,太遙遙領先了,美國是絕對公認的江湖第一高手,病老虎也比貓厲害。要是沒有中國崛起,就算美國犯了錯,我覺得還是一超多強。
但是在江湖第一高手生病的時候,這個時候就出現(xiàn)了一個大家不太認識的少林寺掃地僧,表面上不是那么光鮮亮麗,但敢于和第一高手交交手,這就是中國。要是沒有這兩個因素結合,其實秩序改不了的。
美對中最終態(tài)度將是“土豪,我們交朋友吧”
那么未來的世界走向,我認為就是走向“兩超多強”。我覺得兩極還形成不了,中國不習慣搞圈子,美國的圈子現(xiàn)在吸引力也下降了,兩極形成不太可能。但是如果我們套用一超多強,兩超多強可能性很大,既不是美國希望維持的一超,又不是我們推動的多極,而是兩超多強,可能性很大。從力量結合上講,以后應該也是很給力的。
那么這兩超的關系,就中國來講,我覺得我們還是真心想跟美國交朋友。新型大國關系,我認為就是一個有限的伙伴關系,這點應該是非常清楚的。中國人特別是精英層還挺喜歡美國的,從世界角度來講,未來兩超如果能建立起有限伙伴關系,是一個福利,因為現(xiàn)在單獨一家治理世界都不行,而我們兩家進行有限的合作是可以的。
我現(xiàn)在心目中想象的一個比較好的圖景,就是拿破侖戰(zhàn)爭之后形成的“歐洲協(xié)調”,五大國雖然意識形態(tài)不一樣,法國是共和制,其他是王朝,王朝當中又有立憲、君主,也有俄國那樣的絕對專制。意識形態(tài)不一樣,但是他們在維持地區(qū)穩(wěn)定方面找到了一致,于是有了從1815到1914將近100年的歐洲基本穩(wěn)定,這叫“歐洲協(xié)調”。我覺得中美可以往這個方向延伸,從雙邊來講叫有限伙伴關系,從全球來講叫做“兩強協(xié)調”。
中美不可能做到成為制度性的伙伴,制度性的伙伴就像美日同盟這樣,我們做不到,但是我們建立有限伙伴我覺得可能性很大。我跟很多朋友有點不一樣,我是對中國自己超有信心,中國這個國家很偉大,過去100年美國不管怎么瞎折騰其實沒用的,改變不了我們發(fā)展的態(tài)勢。
而美國那邊,我覺得這個國家也有其可取之處。這個國家本質上是商業(yè)國家,而不是傳統(tǒng)歐洲那種血緣結成的國家,這樣的話,當中國強大到一定程度后,美國就會接受,最終美國的態(tài)度應該是“土豪,我們交朋友吧?”而且會比較禮貌。我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。
另外美國還是法制國家,所以中國在程序要合理,讓美國挑不出毛病,穩(wěn)扎穩(wěn)打,實力擺在那,他們也就接受這個結果。當然還加一點,就是要對美國禮貌。美國是非常優(yōu)秀的一個國家,在過去500年諸多西方列強當中,這個國家是相當優(yōu)秀的。中國還是要尊重他的意見。所以我覺得中國要做好三點:自己走得穩(wěn),程序絕對透明、合法,尊重老領導(美國),那么建立兩強路子的可能性很大的。這是一個大的判斷。
為什么中美關系發(fā)展得比預期好
那么回到近期中美關系,這比預想的好,因為原來大家都覺得中美關系會挺麻煩的,但是現(xiàn)在看來非常好。不僅比我的預期高,我覺得上面領導也是挺滿意的。那么為什么會比預期的好呢?
第一個原因可能就是我們迅速與特朗普的女婿庫什納建立良好關系,在原來不認識的前提下,很短時間就建立良好關系,顯示中國人搞關系的天賦無與倫比。
第二個應該是我們的合作姿態(tài),中美元首會面如此早的實現(xiàn),我想是上層拍板,外交部的技術官員是不敢拍這個板的,說明中方發(fā)展中美關系的意愿是很堅定的。而且這次會面在大問題上達成共識:貿易合作、朝核問題合作等等。所以我們的合作姿態(tài)是很重要一個原因,另外跟人家合作還是得有一點本錢可以做交易,加上特朗普的女兒、女婿的友好,關系就不錯了。
另外還有一個原因,其實近期特朗普執(zhí)政挺難的,內外制約很大。特別是在國內,現(xiàn)在幾個總統(tǒng)令都被法官推翻;重要的議案國會連投票的機會都不給他;內閣里面,現(xiàn)在正部級干部121個人,到位四分之三,副部級85%沒到位,局級只有5%到位,95%沒到位。現(xiàn)在一天到晚發(fā)推特,著急啊。特朗普想干事,但是下面沒有干部,“組織部”不任命,只好發(fā)動群眾。這幾個因素形成內部牽制,所以現(xiàn)在特朗普就任5個多月,中美關系發(fā)展可以說比預期好很多。
人馬到位后 對中國防范心理將回歸
但是未來還是不確定的,第一,特朗普的班子還是要逐漸到位的,到位以后傳統(tǒng)外交官的思維會回來,而回來以后,對中國傳統(tǒng)的防范會上來的。
現(xiàn)在特朗普的發(fā)揮,有很多個人很隨性的東西在里面,但如果他的班子到位,我估計他會很穩(wěn),但是總體敵意會比現(xiàn)在大,這是我的一個判斷。隨著他的職業(yè)外交官到位,然后對中國的防范心理一定會到位的。
特朗普的打法很土 但會奏效
對于特朗普任內的中美關系,以后有一個觀察點需要注意,就是看兩國經濟發(fā)展態(tài)勢。未來兩邊經濟發(fā)展態(tài)勢都會有新變化,一個是美國經濟本身現(xiàn)在情況比預期好,在歐美日三家當中,美國擺脫經濟危機的狀況比其他兩家要好。還有一個,就是我個人認為特朗普的計劃,如果國會批準的話,并予以落實,應該是見效的。
特朗普這個打法是比較土的,經濟學家對他瞧不起,甚至有人已經公開說特朗普的計劃會失敗的,很糟糕。因為現(xiàn)在經濟學家都感時髦,喜歡講新經濟、互聯(lián)網+,但特朗普的打法很土,他要恢復傳統(tǒng)產業(yè),要恢復煤炭、石油、鋼鐵、汽車等產業(yè),在與習主席見面時,他就問我們向中國出口煤炭行不行?(最近又明確表態(tài),美國要振興核電)
現(xiàn)在來看,未來俄羅斯、沙特、美國的石油戰(zhàn)都要靠中國市場,因為印度短期內起不來,它現(xiàn)在的勢頭是虛的,但我們是實的,這是我們的牌。此外,還有農產品也是這樣,7月1日起,我們就要進口美國牛肉了,原來我有點擔心,因為進口量有點大,十年價值4000億元人民幣(600多億美元)。我覺得挺可怕,但后來到農業(yè)部開會,他們說沒有問題:實際上,中國現(xiàn)在的牛肉是短缺的,這幾年一直有人從印度、越南大量走私牛肉,量很大。農業(yè)部說,把走私控制一半,這個市場就出來了。
我認為特朗普的執(zhí)政總方針為“經濟發(fā)展是硬道理”,很像小平同志的思路。
特朗普學的很好,他以經濟發(fā)展為中心是很下工夫的,而且其經濟政策我認為是有效的,有幾個要點:
第一就是他會搞貿易保護主義,只要發(fā)展這個產業(yè),他一定會搞貿易保護主義。
第二就是給企業(yè)減稅,并且力度很大。
第三,放松金融管制,以便引進外資,特別是把美國公司藏到海外的3萬到5萬億現(xiàn)金給弄回去,這樣他可以解決投資問題。
第四,就是1萬億美元的基建投資。第五個就是恢復傳統(tǒng)產業(yè),而從過去三十多年經驗來講,通過修路、推動傳統(tǒng)產業(yè)恢復,對GDP增長十分見效。所以只要得到落實,我覺得美國GDP增長從去年1.6漲到3是非常可能的。
特朗普將釋放美國的一身本事
過去三十幾年一個很重要的數(shù)據(jù)是,全世界90%最好的科技發(fā)明都在美國,90%的黑科技(太過先進,無法評價的那種技術)都在美國,可是,美國的生產效率并沒有提高,僅比歐日好一點點,為什么?因為他那么好的技術,沒有地方用,他沒有相關產業(yè)。相反中國提高最快,因為我們通過合法引進購買,拿來就用,然后效率提高特別快。可以說,美國是一身本事,沒地方展示,這就是美國的問題。
所以特朗普把傳統(tǒng)產業(yè)恢復,再與高科技結合,我認為他的打法肯定是見效的。雖然我是經濟學外行,但從常識推理,特朗普這套打法是對的,關鍵的問題是國會要批準,因為現(xiàn)在美國國會也是有毛病的,里面一些人是逢特必反,為什么反也不知道,反正反了再說。現(xiàn)在美國政治有點第三世界化,這是他很頭疼的問題。
現(xiàn)在就看特朗普能不能讓兩黨合作,并讓決策通過,通過以后我推算美國經濟會發(fā)展相當快,然后美國經濟會有一個小陽春。
那么這對中美關系的影響是什么呢?就是中國經濟要想在十年之內,GDP超過美國可能就比較困難了。這是要觀察的一個點,即特朗普經濟學的秘密,因為這將影響到我們兩國力量的對比。
俄羅斯似乎天生不會搞市場經濟
第二個觀察就是中國十九大以后的經濟走向,我的邏輯不是經濟學邏輯,是政治學邏輯,中國經濟增長奇跡用的是雙輪驅動,兩個引擎,一個就是中國人有企業(yè)家天賦,一部分中國人天生就會玩企業(yè);第二個就是地方政府,中國地方政府絕對是經濟發(fā)展的強大引擎,每一個地方的書記,就是一個CEO。所以中國經濟兩個引擎。但美國經濟就一個引擎,就是市場,美國市場玩得很好。
中美俄三家,從經濟角度俄羅斯是沒有前途,這個國家已經掉到資源陷阱里面去了。不知道怎么搞的,俄羅斯人給人感覺天生就不會玩市場經濟,例如我自己在莫斯科買套娃,一套1200盧布,我問買5套能不能便宜點?老板很生氣,似乎認為不給你漲價就不錯了,還想減價!俄羅斯其實可以搞計劃經濟,計劃經濟是有相應的制度安排的,包括強大的中央委員會,強大的紀委,強大的國營體系,但是隨著蘇聯(lián)解體,既不會計劃經濟,又不會市場,于是就靠賣資源。所以從經濟上講俄羅斯是真的有問題。
所以就只剩下中美兩家,我認為機制上講,中國比美國厲害。過去四年半,雖然中國經濟發(fā)展有點問題,當然有經濟周期的問題,可能還有一個原因,就是我們地方引擎熄火,但是我現(xiàn)在大膽預測,19大以后地方的引擎應該又會點燃。前幾天我剛到過茅臺集團,他們的股價已經突破478一股,成為世界上最值錢的酒業(yè)集團,超過法國。他們就是在過去大半年,從200多塊的股票漲到478。去年11月起,中紀委會議講反腐已經取得了壓倒性態(tài)勢,12月底習主席講話又提到我們擼起袖子加油干。此后交易日茅臺酒開始大漲,我們傻學者可能感覺不到,但市場很敏感,會看出后面的機會。[b]所以推算十九大之后第二個引擎又會啟動,結果應該像預測的那樣,我們的經濟會暴發(fā)[b],因為我們國家未來經濟增長潛力還很大,無非就是回到應有的潛力。
所以今后中美的競爭挺好看的,兩國經濟發(fā)展的比賽是決定未來5到10年國力增長的比賽,結論誰都不知道,我只是請大家注意這一點。
未來世界秩序是“兩超多強”
最后我想講一點,就是中美關系總體來講是一個既競爭又合作的態(tài)勢,這個不簡單。某種意義上講,我認為我們已經進入修昔底德陷阱,美國是守成大國,我們是新興大國,這個態(tài)勢太明顯了。但是截止到今天,并沒有公開的沖突,下面是在做小算盤,但是面上都還是想要合作,能做到這點就很不錯了。
既競爭又合作,能夠保持下去就是一個很好的狀態(tài)。盡人事聽天命,我們還是要盡量把合作面搞大。
中美競爭肯定永遠在,中美之間的矛盾很多是無解的,不要奢望想誰出一招把它徹底解決,這是幻想,做不到的。解決不了,但是怎么處理呢?通過把合作的比例搞好搞大,然后最終走向有限伙伴關系。從雙邊來講叫做有限伙伴關系,從全球來講叫做“兩強協(xié)調”。我主張就是這樣的。謝謝。
(金燦榮: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系學院副院長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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